【长得俊】等待花开的日子

*双箭头暗恋,两位酷盖一起成为爱情奴的甜暖故事

*1.3w字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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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

 

冬天的风生猛生猛的,狠狠地刮过大院里光秃秃的银杏树枝,带走最后几片黄叶。天还没有亮,一个全身上下只着短袖短裤的少年利落地挥舞着防身棍,似乎要把凝重的空气劈出一道裂缝,汗水从额角往下,一滴滴地掉在北方的雪地上,这是他日复一日的惯例。

 

 

“彦俊,又起这么早。”

“杨老师。”林彦俊拿过毛巾擦擦汗,露出一个淡淡的笑,“勤练才能进步。”

 

林彦俊高中毕业之后没有选择去本能考上的双一流大学,而是跟从内心进入省内有名的警校学习,或许是家庭的潜移默化,他的父母和哥哥都是从事这一行业,从小一身的制服就成了他的心之所向。

 

无论酷暑或是寒冬,总是整所学校最早起床练习擒拿搏斗最早的那一个。生性不近人,林彦俊携带着他那份孤傲在这里待了两年,今年夏天的末尾刚过了20岁生日,他认为他会如他所想的成为一名人民警cha,或许会和某位女同事结婚生子,又或是接受父母为他相的亲,总之一生会过得平平凡凡,只要能在工作上立下一番功誉他也就满足矣。

 

 

林彦俊没别的爱好,但好养花,阳台上的是他去年就从花市里买得的风信子,但似乎是天意弄人,过了一年多,林彦俊也始终没能看到一簇淡淡的紫色出现在他的阳台上。

 

这里的宿舍是两人间,林彦俊的室友也会帮着浇水铲土,但也忍不住打趣林彦俊不是在养花,而是在供祖宗。林彦俊往往只是抚弄下盆栽,不发一言,在这些花没开的日子里,他能做的也只有静静地等待花开。

 

 

 

 

*

 

“彦俊,你等下。”

“杨老师。”

 

上过杨老师的理论课,林彦俊正要走出教室时被他叫住。

 

“我们学院要新转来一位同学,院里觉得你稳重,到时候多照顾下。”

“这时候了转校?”林彦俊心生疑惑,且不说院校的特殊性使其中流程很复杂,贸然转校对环境的适应性也是一番不小的考验。

“嗯,应该是和家里有关,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。他下午就到,先带他逛逛学校熟悉下环境吧。”

 

 

林彦俊是知道他这个不平易近人的性子,但学校能把这任务给他这个各项评选都是甲等的学生,那人来头定不小。

 
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
 

 

 

*

 

北京早在十月便飘起了雪,现在入了十一月更是寒冷。午后鲜有地出现了阳光,洒在雪地上,若是细微的听,可以听到雪融化的咔嚓声。

 

这是个难得空闲的下午,按照往常,林彦俊睡过午觉便打算到宿舍外的大院里练几组拳法,还没走到地方,就看见那儿围了一堆人,隐约间能看见一个陌生的身影正利落地打着一套擒拿,手起脚落丝毫不拖泥带水。

 

 

林彦俊眯了眯眼,朝那边走去,围观的人一看林彦俊过来纷纷给他让了路。他是全校里出了名的人,不是靠背景有多强大,而是靠他有目共睹的成绩和年前他参加的一次抓捕行动。

 

见周围气氛转变,那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整理了一下着装,向林彦俊投来目光,里面包含的意味令人难以捉摸,或许就是面对陌生人时的那种淡然。

 

“新来的?”兴许是刚睡过午觉,林彦俊一开嗓还带了些沙哑。

“刚转学过来。”

 

林彦俊并没有联系上杨老师上午对他说的话,因为眼前这人实在看着挺小,不太像和他同级的样子。

 

“我们切磋下?”

 

周边的人都倒吸口凉气,但纷纷开始起哄。林彦俊是这所学校一年一度的格斗比赛的蝉联冠军,新来的这人看起来也并不好欺负。

 

“那开始吧。”

 

那人话音一落便利落地出了一拳结实地落在林彦俊的手臂上,惹得周围人一声惊呼,林彦俊没在意那点疼痛,眼神开始变得凛冽起来,一招一式都找回了他的节奏,两人不分上下。那人比林彦俊矮了半头,但丝毫没有吃亏,白净的脸上因为激动也带上了一丝殷红,最后两人一并翻滚到了地上,谁也不让着谁,那人反手压制着林彦俊的左手,林彦俊亦用另一只手牵制着那人的颈部,谁都无法破了这个僵局。

 

突然那人松了手,林彦俊正要翻身站起之际,就听到一声洪亮的男嗓。

 

“你俩住手,大白天的在这胡闹!”杨峥正要来接应新来的转校生,就看见自己的爱徒和他打到了一起,不觉严肃了起来。

 

“杨老师好!”那人没顾上衣服背后粘上的雪,行了一个队礼。

杨峥点点头,偏头看向一旁的林彦俊,他还有些微喘,“让你多照顾下新同学,怎么还打起来了?”

 

这下轮到林彦俊惊讶了,但也只是在心里,并没有过多地表现出来,这居然还真是那个转校生,恐怕是提前上了几年学吧,林彦俊又看了他一眼,那人只是挺直地站着,也没有什么表情。

 

“你好,我叫尤长靖,初来乍到,刚刚得罪了。”脸上还是没任何表情,林彦俊想,这么精致的眉眼要是笑一笑应该更好看。

 

“我叫林彦俊。”

 

“你俩也算不打不相识,正好我也是让彦俊来带你熟悉下学校,先去吧。”

 

周围的人渐渐散了,好不容易的假期,这些正年轻的男孩子们大多都选择回宿舍玩手游,毕竟警校是不会让人随便出校的。转眼间偌大的宿舍庭院就只剩了两人,若不是杨峥亲自点名,林彦俊是不会来的,此时不出意外地陷入了尴尬的局面。

 

 

两个人并肩走着,林彦俊机械般地每到一栋建筑前就停下来告诉尤长靖这里是哪。学校设在郊区,面积不算小,慢慢走完这一圈已经堪堪过了四十多分钟,当又回到原点时,两人默契地停了下来。

 

“你行李呢?”

“之前邮寄过来了,明天到。”

“这么远。”林彦俊问出了心中的疑问,“你怎么想着转校?”

“就是想。”

 

一看就知道是当事人不想多言,林彦俊也就识相地没再问下去。

 

“你刚刚那几招挺厉害。”尤长靖突然岔开话题。

林彦俊礼貌地笑笑,他听过很多人这么说了,自动形成了免疫。

“不过...对付你我还是绰绰有余。”尤长靖又补上了后半句话,成功让林彦俊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脸上。

 

“是吗?这句话别说太早。”林彦俊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一丝笑意,不是挑衅,而是正属于少年人的傲气。

 

坦白地说,林彦俊从未遇见这样一个人,冥冥之中,感觉尤长靖很多地方和他相仿。他看过很多武侠电影,总会存在不相上下亦敌亦友的双男主,就在尤长靖转身走向教学楼的那一刹那,雪花再度飘下,逐渐模糊了林彦俊的眼,他觉得他们或许会成为那样的两个人。当然,不成为敌人最好。

 

 

*

 

“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,大家掌声欢迎!”

 

再见尤长靖,是在周一的侦查课上。

 

女生愿意来警校的是极少数,整个班上就两个女生,相比起男生们的淡定,她们对新来的尤长靖表现出特别热烈的欢迎。

 

“弟弟,叫我欣姐就好。”

“弟弟这么乖,快来坐这边。”

两女生一看尤长靖这张童颜,和校里那些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完全是不同画风,不禁展示出她们热情的一面。

 

林彦俊就坐在最后一排似笑非笑地看着台上有些腼腆的尤长靖,这可和上次见面的那个他不一样,他记忆里的尤长靖是带着一股狠劲的。

 

正回忆着,两人的眼神冷不丁地交汇在了一起,两人同时愣了愣,下一秒尤长靖朝林彦俊勾了勾嘴角,似乎在说“真巧居然在一个班上课”。

 

警校也是要分专业的,他们都是xing事技术专业。

 

林彦俊没听清上课的教授说了什么,尤长靖已经坐到了他前面一排,且是他的正前方。

 

很早之前,尤长靖就听祖父说过人的一生总会遇到一个超出普通朋友的人,那个人和你有相似的梦想,方方面面都有相仿之处,携手并进中又会互相牵制。他几乎不会去主动接触生人,但这次他破例了。

 

在他的字典里,坐到林彦俊的周围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大主动。

 

“上课能跟上不?”林彦俊戳了戳尤长靖的后背,压低了声音。尤长靖没有回头,穿着警服的身板挺得很直,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信号。

 

林彦俊见人没搭理自己,也就缩回了手。

 

 

下课之后,林彦俊按着他自己的慢节奏收拾好东西要往食堂走,今天他不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,走出教室时余光瞥到动作更慢的尤长靖,没意识地放慢了些脚步。

 

走了十几米,没忍住往身后望了一眼,没有人跟上来。林彦俊脱下帽子,这几天北京的午后太阳还挺刺人。

 

 

 

*

 

“你好,以后我们是室友了。”尤长靖拖着两个大箱子站在宿舍门外,表情不卑不亢。

 

“请...请进。”林彦俊正打算熄灯睡觉,宿舍本是两个人的,另一个是学校一个教授的儿子,通过一些手段搬去了国际校区,自然就空了一张床出来,但没想到迎来的新主人会是尤长靖。

 

他们真的只是认识,或者连认识都算不上。

 

尤长靖转来了一个月,两人一同上专业课,始终保持着一前一后的座位,谁也不和谁说话;有时候会在图书馆遇见,无意又刻意地坐一桌,几个小时在安静之中慢慢过去;林彦俊和尤长靖差不多的时间去食堂,后者总是先走,前者会在心里疑惑吃这么少怎么撑的几个小时。如影相伴,但互相不越界,都唯恐扰了自己和对方的节奏。

 

“林彦俊,热水在哪打?”林彦俊能感到尤长靖似乎有话要和他讲,但没想到是这,又想到尤长靖之前一直住的一栋,在寝室里就有热水,二栋比不上一栋,要到后面小树林里打热水。

 

正要脱口而出的“宿舍背面小树林里”变成了“我带你去”。打水高峰已经过了,一路上就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,谁都没有说话,但气氛异常地和谐。

 

“你打这么多水干什么?”尤长靖几乎要把大桶装满了。

“洗澡啊。”林彦俊觉得尤长靖现在的眼神跟看白痴似的。

“不是有澡堂吗?还以为你打水来喝呢。”

“我不习惯澡堂洗。”尤长靖停顿了下,“而且你见过用这种桶装饮用水的?”

 

林彦俊没说话了,尤长靖一定觉得他是个傻子。

 

沿途的灯光有些暗,林彦俊走在前边探路,突然脚碰到了一块石头灵巧躲过,下意识地想要提醒尤长靖,却看到尤长靖正往石头上迈步,来不及说话了。

 

在尤长靖人快要往一边歪去时,林彦俊大迈一步伸手握住了尤长靖的手腕,很凉。尤长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名为惊恐的表情,在和林彦俊对视的那一刹,右手没抓紧水桶,重重地掉到了地上,晃了晃,溅出小半桶水到了两人的裤管上,和皮肤形成了明显的温差。

 

尤长靖稳住了步子,调整了下神色,眼睑低垂,“不好意思,烫到了吗?”

“没。”林彦俊松开了尤长靖的手腕,还存留刚刚的寒意,没再看他,把那桶水又拎起来,“走了。”

 

 

都是惜字如金的人,但那个意外好像把两人拉得近了些。

 

 

*

 

“尤长靖,今天你记录最后一张PPT上的内容没?”

“这。”一个厚厚的笔记本推到了林彦俊面前。

 

兴许是成为室友的契机,两人关系亲近了许多,在教室由前后桌变为林彦俊主动往前坐到了尤长靖旁边,在寝室也时不时互相帮着打水交流学习。

 

 

“谢了啊,有个靠谱的室友就是不错。”林彦俊翻看着那个笔记本,不禁感叹内容的齐全。

“不谢。”尤长靖坐到了一旁的床上,瞥了一眼,没有太多情绪起伏,“你现在造型不错。”

“什么?”林彦俊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之后,拿过一旁的镜子仔细看。

 

 

镜子里的人头发微微有些蓬松,因为在用电脑,防止近视便少见的戴上了一幅防蓝光的金丝边眼镜,兴许是黄昏的原因,少了些平时有的戾气,多了几分柔和。

 

“还真自恋上了啊。”尤长靖翻了一页书,从他那个角度,正好能看到镜子里的林彦俊,仔细看一定能看到脸上细微的绒毛,他用这个姿势顿住了。

 

“你别说我对这造型也满意。”林彦俊一边说话一边转身,就看到尤长靖对着他的方向出神,走神的人意识到之后不慌不忙地调整了表情,两手扶着书背靠到墙上,夕阳像酒,尤长靖就是那个微醺的人,看着他低低地笑。

 

林彦俊没见过尤长靖这样的神情,光晕在他脸上都那么恰到好处,今天没有下雪刮风,恍惚如春日。林彦俊愣愣地站起来,不受控制地走过去,直到他的影子将尤长靖整个人都包裹住,登时四目相对。

 

“笑什么,我就自恋一下很好笑吗?”林彦俊眯眯眼,直接上手去触碰尤长靖的痒痒肉,简直是胆大包天了,平日里鲜少有肢体接触的两个人一下子越界到了这个地步。

“别别别...”尤长靖是真的怕痒,那本书在一瞬间就被他扔到一边,现在他只想逃离那双不断作恶的手,“我真怕痒,林彦俊你放开。”

 

尤长靖脸上带了些怒意,但在这时候明显毫无威慑,林彦俊觉得能一直看到这样有活力的尤长靖好像很不错的样子,一走神手上动作便停住了,轻易地被对方一招擒拿按在了床上。屋子里开了暖气,两人都脱掉了厚厚的棉衣,只穿了一件单衣制服,皮肤与皮肤只隔了两层布料,维持着压制与被压制的动作久了之后,那一块皮肤开始升温。

 

“哥,我错了。”林彦俊先服软,他是无意间知道尤长靖比他还大快一岁,但因为那张童颜,他从未叫过一声哥,今天这一声权当用来服软了。

 

尤长靖别过林彦俊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神,松开手有些慌乱地躺倒在一旁,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哼声,“注意你的行为举止。”

 

“是是是。”被发现弱点的人心里肯定不好受,正别扭着呢,林彦俊顺着那人的话头,“一起吃饭?”

 

尤长靖停下偷偷轻拍脸的动作,又拿起书直接躺进了被窝,“你去吧,不是很饿。”

 

“成,有饺子的话给你带,不都惦记挺久了吗?”

 

尤长靖没看林彦俊了,只听见一阵衣服的窸窣声,待门关上后,才露出一个浅得几乎看不见笑。这人,连他每次路过售罄的饺子窗口的一丝失落都能捕捉到...

 

 

 

*

 

十二月了,北京的天已经不能单单用一个冷字来形容,尤长靖注意到林彦俊把一直放在阳台的风信子都端了进来,他不知道这株花一年前就已经在了而且从来没有开过花,不然定不太理解林彦俊对它的珍视。

 

雪积得很厚重,大道没来得及清扫,有一些离宿舍太远的课程暂时停课,上完格斗两人一前一后地就回了宿舍。

 

“看电影吗?”林彦俊蹲下身去找他之前从老家那边带来的光碟,他其实是个电影迷,上警校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电影,“这个很不错,你没事的话就一起吧。”

 

尤长靖没拒绝,甚至还由着林彦俊将碟片放好后上了他的床,因为观影位置更佳,尤长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,两人之间隔了些距离。

 

 

这部电影不长,但一些镜头和场景的切换让尤长靖看得有些云里雾里,甚至都开始怀疑在学校上理论学擒拿久了,连着智商也一并降低。影片放到最后,随着最后一丝光暗下去,房间也暗了下去,刚刚为了有更好的体验感,林彦俊关了灯拉上了窗帘。

 

 

一时两个人都没说话,好像在回味刚刚的剧情。

 

“是不是有点懵?”林彦俊问。

“嗯。”

“正常的,我这是看的第二遍,才差不多明白。”说到电影,林彦俊便来了兴趣,“没看懂的原因在于这部电影用的是蒙太奇式的拍摄方法,简单点说就是用一个个看起来没有相关性的镜头排列在一起,来达到某种讽刺或者情感的表达,让观看者心灵产生震撼,等哪天你有空了再看一遍,结合下影评,感觉会不一样的。”

 

尤长靖见这时候说话的林彦俊眼睛里似乎都在发着光,在同一个被窝里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,就好像他们真的已经认识了很久,尤长靖手指攥紧了衣角,他有个秘密,好像找到能倾听的人了。

 

“有一部电影我也挺喜欢,要不要改天有时间了看?”

“别了。”林彦俊故意停顿,“就现在,还等什么以后。”

 

尤长靖紧张了一下又放松下来,这部电影他没有光碟,打开电脑,手指有些僵硬地点进了“我的收藏”,“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这类型...”

 

“我都行,你的眼光应该错不了。”

 

尤长靖不擅长直说某些话,这部电影也是个铺垫吧。

 

 

“是老电影?”林彦俊挑挑眉,他遇到的像他一样的老电影爱好者很少,而且这是一部他没看过的片子。

“对。”尤长靖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,“开始了。”

 

过了片头,当“蓝宇”两个大字显示在屏幕正中央时,尤长靖几乎不敢呼吸了,上次这么紧张还是在面对父亲的时候,他用眼神瞟了瞟林彦俊的表情,并无异色。

 

林彦俊还在疑惑是什么电影,看到这两个字也没太大触动,他似乎在哪听说过这个电影,好像挺经典,但没有看过。

 

 

若前边的某些台词只是暗里铺垫,在电影进行到二三十分钟时,双男主已经有了些亲昵超出朋友的举止。尤长靖全身几乎僵硬了,彻底没再去看林彦俊。

 

对于向除了父亲的第二人坦白,是尤长靖没想过的事。他以为发现自己的倾向之后大抵会就此隐瞒一辈子,成为jing察,一辈子无儿无女也罢,冥冥之中有种声音在叫嚣,他需要坦白,需要倾诉,林彦俊是独一无二的倾听对象。

 

 

电影结束了,房间里又是一片漆黑,这次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
 

 

“尤长靖,你...”

“我是同·xing·恋。”尤长靖闭上眼,叹气般说出这让他一直活在阴霾里的五个字。

“嗯。”林彦俊并没有尤长靖想象中那样立马和他保持距离。

“你不觉得...恶心吗?”每问出一句话,尤长靖都恨不得把头埋进地底,原来说出自己的秘密还是很难,也很痛心。

 

 

“我能理解,以前遇到过,但这是每个人的选择,每个人都有独立的人格,就算我不是那样的人,但起码要尊重。”林彦俊偏过头对尤长靖安慰般地笑笑,“而且,你是我朋友。”

 

似乎皑皑白雪在尤长靖心底融化了,他是在初中时发现他有这样的偏向的,根本不敢于去和班上的男生接触,又长了这张精致的脸,为了不让别人觉得他很娘便自学武术,后来就到了警校。

 

因为这点与众不同,他一直不敢向他人敞开心扉,没有知心的朋友,甚至小到不敢在北方的澡堂洗澡...

 

林彦俊,是第一个他想主动接触也是第一个向他表达亲近的人。他说他们是朋友,原来被人认可是朋友是这么美好的感觉。

 

尤长靖眼眶有些润泽,接着被一阵温热靠近,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。

 

他被林彦俊轻轻拥住了,那人在他头顶上说,“没关系的,我在这。”

 

“林彦俊你听我说,其实在初中以前我很幸福的,有一个和谐的家庭,直到我考完小学最后一场期末考试,我的妈妈接我回家,进了家,我看见...”尤长靖闭上眼,似乎很痛苦。

 

“不想说就不说了,没关系的。”林彦俊不自觉地就将手放到尤长靖的头顶上揉了揉,他是真的对同xing·恋没有任何偏见,而且家里对他要求很高让他也不常参与人际活动,尤长靖是他在大学里结识的第一个让他有种相见恨晚感觉的人,这种特殊性,甚至连从小到大玩在一起的铁哥们都比不上。

 

“不,我想说出来,憋太久了,很难受的。”尤长靖的声音闷闷的,“我和我妈同时看见在沙发上,我爸几乎没穿衣服地和另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纠缠在一起。我妈当时又哭又骂,拿着东西就砸,我爸一直在说对不起,我在一旁被吓得不轻,后来我妈收了行李走了,冷淡地看了我一眼,就走了,再也没回来。”

 

 

那个眼神,真的是冷到了冰窟窿里,也出现在尤长靖无数个噩梦之中。

 

 

“后来我就跟着我爸过了,偶尔那个叔叔也会到我家里来,最初我爸满面愁容,但经过一段时间我能感觉他变了,变得年轻,变得幸福。每次和叔叔吃饭,我爸都是在笑,那样的表情在我妈没走之前我从来没见过。初中之后,我发现我似乎对男生也有些别样的感觉,再大些我几乎就能确定我也是我爸那样的人...”

 

 

“初三毕业我就跟他坦白了,当时很紧张,他还是动手了,要不是那个叔叔劝住了他,我可能现在就不在这里。我记得我当时哭着对他吼,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,他那时候才知道我一直都是懂的,我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。叔叔后面跟我说,因为我爸知道这条路很难走,当初他就是因为害怕世俗才和我妈结婚并生下我,他一直心里有愧,所以他不想我也走上一条艰难的路。后来我去学了武术,很努力不想让别人对我的形象存在偏见,我爸也一度以为我那时只是冲动,但我心里有数,那不是冲动。”

 

 

“我这样的毕竟少数,也不想去祸害别人,我爸能找到叔叔那样合适的人很幸运,但我不敢奢求,所以我尽量减少和男生的接触...但你...”

 

 

没等尤长靖继续说,林彦俊抢先道,“我是我主动接触的你,不是吗?真的,和我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。”

 

 

“谢谢,你真的很好。”尤长靖很真诚。

 

“不过你抢了这届格斗大赛的冠军我可一直耿耿于怀着的,当时我们不熟,本来想和你交个朋友的,结果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走了,想我林彦俊也几乎不会主动和人交朋友的。”

“啊...那对不起。”

林彦俊乐了,这人脑回路怎么有些可爱?“重点不在前面,是后面好不好。”

 

 

尤长靖没再说话,翻身走到了床下。两场电影之后,拉开窗帘后恍如隔世,外面又是漫天飞雪。突然,尤长靖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搬到阳台的风信子,孤零零地置于风雪之中,连忙开门将它搬了进来。

 

“你的花...”尤长靖微蹲着略显心疼的碰了碰它小小的枝叶。

林彦俊走到尤长靖旁边,“刚刚看电影忘记你了,对不起对不起。”

“你还跟它说话呢。”

“养一年多了,也有感情在。”

“这么久,开过花了吗?”

“没有呢,你说它要是彻底枯萎我也就放弃了,但始终没有,所以我还在等。”

 

尤长靖点点头,他也希望林彦俊可以等到那一天。

 

 

*

 

“今天食堂有饺子,三种馅。”林彦俊带了兴奋的情绪到宿舍告诉尤长靖,却看到那人眉眼低垂着坐在书桌旁,“怎么回事?”

 

“我爸给我打电话了,问我是不是想法还没有变。”

“你说什么?”林彦俊知道尤长靖在说什么。

“我说没有。然后他让我要是坚持就别回家了。”

 

 

林彦俊拉过一个凳子坐下,脸色严肃起来,“你一直那么认为,那你真的有喜欢过男生吗?”

 

尤长靖微乎其微地点点头,“好在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就毕业了,再也没见过,没留念想。”他不太敢直视林彦俊的眼睛,会莫名的心虚。

 

 

“这样...”林彦俊抿抿嘴,他只有在情绪不高的时候会这样,“和你爸好好谈谈吧,你始终是他的孩子,他一定能理解的,只是现在觉得还能改变你让你以后不要活得那样辛苦。”

 

“我明白,毕竟像你这样能够平等对待同志的人不是主流。”

林彦俊有些走神,绕开了话题,“想不想去食堂?不去的话我过去买回来,今天跨年咱们还是要有点仪式感。”

 

尤长靖牵强地笑了笑,“好。”

 

林彦俊轻轻关上门,他在想刚刚明明是想抱尤长靖一下的,平时偶尔也会,但刚刚却不知为何克制住了,心里好像有件事物蒙上了纱。

 

 

*

 

尤长靖漫无目的地调着电视频道,听见新闻里说北京市区的雾霾又严重了,正巧林彦俊从澡堂回来。

 

“你回家多带几个口罩,市区雾霾挺严重的。”

“我不回家。”林彦俊擦了擦头发上的水,漫不经心地回答。

“你家不是北京这边的?”

“我后妈在,不回去,看着心烦。”

 

尤长靖噤了声,他没料到触到了林彦俊的伤口。

 

“没什么的,我不是很在意,只是不想回家,而且,大过年的也没有一个人啊,不还有你在吗?”这话不是嬉笑着说出的,在尤长靖耳里还听出了些深情,他不禁攥紧了衣角,那人不知道只有直男之间才敢这么撩的吗?

 

 

 

 

*

 

林彦俊神神秘秘地走进了宿舍,拎着一个大袋子。

 

“你去超市了?”

“看我买的什么。”一阵东西掉落的声音响起,待尤长靖看清楚后,愣在了原地。

 

很多火锅的食材,还有一个电磁炉和煮锅,林彦俊有些不好意思地拎起一袋速冻饺子,“现包有些麻烦,就买了这,将就吃。”

 

尤长靖的心暖了暖,就听到走廊外一阵嘈杂。

 

“雪太大,有几条线封路了,今天才离校的就没走成。”

“很多人吗?”

“也没有,我们级的就十个左右,之前能回家的都回了。”

“那我们算是有家不能回。”

“我不这么想,今晚除夕夜,有酒有火锅有饺子就是家。”

 

尤长靖难得地笑了,笑着笑着眼角就带了泪。林彦俊怎么就这么会说戳他心窝子的话呢?

 

 

对于尤长靖来说,央视的联欢晚会毫无吸引力,但两人为了图个氛围,仍是准时打开了宿舍的小电视。两人都没再穿平日的制服,屋内暖气很足,尤长靖只穿了一件中长袖单衣,林彦俊甚至穿了件运动短袖,紧实的布料将肌肉的纹理完全凸显了出来。

 

“不冷?”

“身体好着呢。”林彦俊专注着捣鼓电磁炉,“总算行了,我吃得辣,你行不?”

“我会说不行吗?”

 

一个男生都懂的梗让两人同时笑了出来,有路过的同学朝里面望了望。

 

“哎,彦俊,你怎么也没回去?”

“不回了,在这儿和我哥过节。”

“你俩这看着挺温馨甜蜜啊,有剩的记得给我匀点。”

“去去去,别来破坏我们宿舍的氛围。”

 

两人嘴贫了几句,房间内又恢复一片宁静。

 

主持人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,火锅亦开了锅,两人将桌子拉出来面对面坐着,透过白白的雾气,两人都看不真切对方的脸。

 

“哥,喝一个。”林彦俊将酒杯举到尤长靖面前,笑出了他最引以为傲的酒窝。

尤长靖与他碰了碰杯,一饮而尽。

 

火锅的菜都是尤长靖爱吃的,有饺子虽然是速冻的,但尤长靖免不了多吃了些。酒精一上头,整个人似乎都飘在了云端之上。

 

吃完火锅,电磁炉运转的声音戛然而止,尤长靖站起身靠到阳台上消消食,平时有格斗训练,会刻意地去控制食欲,但今天的确没忍住。

 

“等会我再收拾。”林彦俊明显是喝上头了,走路都不太稳,跌撞着也靠在了阳台上,雪停了。

 

“尤长靖,你以后想怎样生活?”说话时,水汽不断往窗外飘。

“去寒山之外,云海之上。”尤长靖搓了搓手,“是不是有点理想化,但这几个字这幅场景在我梦里出现很多次了,过得自在一点总是好的。”

“我也喜欢这样的,要不组个团?”

尤长靖没说话,只是含着酒意笑意盈盈地看着远方。

 

 

林彦俊停下了想去掏烟的手,眼前的尤长靖出现了些重影,但他知道那是谁,抬手轻松将人揽了过来,力气很大,尤长靖没办法挣脱出,人也清醒了很多。

 

“别动,早就想这样了。”

“林彦俊。”尤长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,那人的头已经借着身高差靠上了他的,“你别招惹我。”

“招惹你什么了?”

“你知道我是哪种人。”尤长靖平静地说,没看到林彦俊眼底神色有任何的变化。

“我喜欢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。”

 

林彦俊的手碰到了尤长靖的,有些凉,皱皱眉顺势就抓住了,“给你暖暖。”

 

“你知道这不是正常朋友该做的。”尤长靖的语气有些颤抖了,他以为尽量和林彦俊保持着距离就不会越陷越深,但那人偏偏要来挑战他,以为的一时好感已然沦陷为笃定的喜欢。

 

 

“困了吧,我们去你床上睡觉。”林彦俊拉扯着尤长靖走到床边,一个没站稳两人同时倒了下去,床是木板床,有些硬,林彦俊护着尤长靖背部着床。

 

“摔到哪了吗?”

“没有。”林彦俊彻底抱紧了尤长靖,“但是你不让我抱就会疼。”

 

尤长靖彻底没办法了,醉鬼一个,却让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。电视里主持人倒数的声音响起。

 

“五,四,三,二,一!过年啦!”

“新年快乐。”林彦俊在尤长靖的耳边说。

“新年快乐。”尤长靖不抗拒了,他宁愿沉入这一刻的美好,将头埋进了林彦俊的胸前,有力的心跳几乎盖过了电视机里的欢笑声,他不知道是谁的心跳这么有力。

 

 

好久没有这样的安全感了,尤长靖没一会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睡着,睡前他想,就权当他们都喝多了吧。

 

 

良久,黑夜里睁开一双眼,清澈而明亮,将怀里的人换了个姿势,一并入睡,安然无梦。

 

 

 

*

 

我是林彦俊。

 

在我前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未想过会遇到这样一个特殊的人,他很厉害,格斗比我都略胜一筹,以后我们或许能并肩作战。理论课也比我强,他给了我很多帮助。最初我只是把他当作我的对手,但也很想能和这么优秀的对手认识一下,但对方始终不太领情。我真的很被动,但这次我朝他走了一步。

 

很早我在他的电脑里就看到有关同性的的文章和电影了,小傻瓜没察觉,心中是有一个预判的,我接触过同志,打心底没有排斥的心理,我也愿意去尊重他,只因为他真的很好。

 

我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。

 

小傻瓜跟我说了他的事情,也知道他以前是喜欢过男生的。在得知的时候胸口沉如磐石,好像是吃醋了。

 

在醋什么呢?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。

 

直到看见小傻瓜含着笑问我要不要一起吃早饭时我才彻底明白了。

 

在那段好像不太熟的日子里,我的目光总是会绕着他,他去食堂了,他来上课了,他好像又没吃早饭,偶尔问他课本的问题,他总是乖巧的认真回答...有人说,当你觉得一个人可爱的时候,那你就无可救药了,没经过太多心理挣扎,我认。

 

我不是同,我很笃定,只是恰巧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傻瓜,就不想放手了。

 

除夕夜我没醉,只是想趁着占点便宜,小傻瓜一定很惊慌,他说的那些话轻飘飘的根本不足以引起我的注意,因为我早在心底考虑过了千万次,所以认定后那就一定是他。

 

 

*

 

尤长靖醒在了床上,身上好好地盖着被子,几个小时前的记忆逐渐回笼,如电击般地看向林彦俊的床,他正好好地睡着。他舒了口气,或许别人半夜醒了发现和他睡一起,吓得立马就跑回去了呢。

 

也没什么,只有胸口有点闷。

 

 

 

*

 

两人默契地没再提那个除夕,好像是一场梦境,那些虚幻的亲呢只配活在过去。

 

积雪在一天天的融化,光秃秃的树干长出了些嫩芽,要到春天了。不知道风信子们今年能不能争一口气呢,林彦俊想。

 

 

北方的寒假很长,在学校不上课的日子有些漫长,还有好几天才开学。

 

 

尤长靖看书看得晚了些,一望出去天都黑了,立马拿着水桶去打水,关上门后才发现他没带钥匙,林彦俊也去外面散步了,不知道他有没有钥匙,没有的话...

 

 

尤长靖放慢了走路的节奏,尽量想让林彦俊先到。跌跌撞撞提水到了宿舍门口,门是开着的,幸好。

 

林彦俊在看手机,尤长靖没去打扰,拿上毛巾便进了浴室。再出来时,桌上已经多了几瓶酒。

 

“怎么要喝酒?”自从除夕后,尤长靖对酒就避而远之。

“想喝,高兴。”林彦俊倒了两杯,向尤长靖招招手,“我的风信子今天开花了。”

 

尤长靖眼里也闪过光,顾不上擦头发了,走到阳台,果然那儿有一簇可爱的紫色,一定是气候渐暖的缘故吧。

 

 

 

“很好看哎。”

“我就说会等到的。”

“你别...喝多了,我照顾起来也麻烦。”

“听你的,那不喝了,反正只是壮胆而已。”

 

尤长靖的脸上是满满的疑惑,甚至怀疑林彦俊已经醉了,天真如他,真以为林彦俊是一杯倒。

 

“尤长靖,我...”

“你是不是没洗澡?”尤长靖打断了,他很不安,他不知道突如其来的紧张氛围是为何。

林彦俊皱皱眉,心头一横将人给抵在了墙上,“我只说一遍,认真地说,我确信我林彦俊喜欢你,是你想的那个意思。”

 

死一般的僵局。

 

 

 

“你知道的,这是泥潭,我不想你也进来。”尤长靖缓缓闭上眼,“我好像还是祸害你了,你一定只是好奇,不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。”

“是我招惹的你,你一直躲,但因为我喜欢你,我就一直绕着你改着方法地撩你,现在看来挺失败,连我的真心都不信。”

 

“尤长靖,我承认我不是同,但就让你成为例外吧。”

“你对我也有感觉的吧,是不是...”

 

岂止有感觉,都喜欢到骨子里了,只能靠尽量保持距离来缓解。他也不知道是从多久开始,可能一见面就觉得林彦俊不一般了,他的每一次主动靠近都是无形且致命的诱惑,有时候尤长靖几乎觉得这人是故意的,明知道他性向为同,却摆明了的撩拨他...不沦陷似乎都说不过去...

 

 

 

“林彦俊,是你招我惹我的,算你狠。”尤长靖眼里发红,攀上林彦俊结实的后背,用唇发狠地覆上了那人的。

“我狠,不也栽你这儿了。”间隙中尤长靖听见林彦俊这样说,眼底的宠溺藏不住。

 

破土的感情一下舒展得畅快淋漓,两个人对视着,忽然都笑出了声。

 

原来双箭头的感情是这么让人确幸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*

 

“风信子都开花了,也就说明是时候表白了。我不管是不是你先喜欢我,以后出去对别人只能说是我追的你。”

“幼不幼稚...”

“今年暑假咱回你家看看咱爸吧,”察觉到怀里的人背都僵硬了一下,“总要面对的,是你我就不怕。”

“好。”尤长靖忽然也没那么抗拒回家了,他很幸福,他希望他喜欢的人能够得到家里人的认可。

 

我一直在等待花开,花开了,你就应该来了。

 

 

 

*

 

因为学校制度的特殊性,两人能够腻在一起的时间很少,更何况开学这阵大家都很忙碌。

 

尤长靖洗了澡出来,脸上的水雾还没来得及擦去,看到床上侧卧着看书的爱人,心弦还是被狠狠地撩拨了一下,林彦俊,真的长得很好看,是他以前没遇到的类型。

 

林彦俊见尤长靖正擦拭着头发,朝他挑挑眉,“过来。”

 

冷不防地被人半圈在了怀里,不由得紧张起来,“放松点,给你擦头发。”

 

尤长靖在林彦俊面前始终有些自卑,虽然随着相处时间的延长在逐渐消减。察觉到林彦俊手下动作却不轻,尤长靖偏了偏头,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。

 

 

“惩罚你心不在焉。”林彦俊好像叹了口气,将尤长靖半个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,“你好像总是对我有所保留,这样让我很没安全感的...”

 

尤长靖从未意识到他的自卑会带给林彦俊这么糟糕的体验,“可能还不太习惯,就好像突然就在一起了。”

 

“不是突然,是我循循善诱,把你这个宝贝拐到手的。”

 

林彦俊总是这么好,知道自己一直因为取向而自卑,便总是明里暗里都向自己传达全是因为他主动才得以在一起,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。

 

 

“我就是稀罕你才和你在一起,不准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。”林彦俊偶尔的霸道让尤长靖心中那抹不安消散掉。

 

 

这么近的距离,刚刚那些霸道话还在回荡,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,在林彦俊的目光落在尤长靖露出的大片皮肤时火药桶彻底被点燃了。

 

 

没多久,尤长靖脖子下的地方留了很多印迹,“你别太重,会被人看到...”

“平时穿制服,严实着呢。”林彦俊的算盘打得很精。

 

每次在尤长靖以为要做到最后之时,林彦俊便会克制着停下,他其实是愿意的,在决定和林彦俊在一起时就愿意把全身都交给他。

 

“第一次在这太草率了,以后好好找个机会,不想委屈你。”林彦俊揉揉尤长靖的头,与他含着水汽的眼睛对视,叹了口气,“真是全栽你这儿了。”

 

 

两人相拥而眠,彼此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,睡得安稳而踏实。

 

 

 

*

 

“还记得寒山之外,云海之上吗?等我们抓不动犯人退休了,就去吧。”

“我说着玩的啦。”

“玉龙雪山,应该是你梦想中的样子,我们去住一段时间,答应你的就要实现。”

 

尤长靖握紧了林彦俊在抓捕行动中留下伤疤的手,他的爱人总是对他的话这么认真。

 

 

 

 

*

 

多年后,尤长靖又想起和林彦俊看的那场电影,蒙太奇式的剪辑方法。

 

人老之后,记忆似乎也是蒙太奇式的。一个个记忆碎片拼凑在一起,就升华成他们完整的故事。好像很草率,但关键的点却没有忘记,比如表白,比如求婚,比如见家长,每一片段皆数合为所有甜蜜的表达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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